为什么在中国国内会遇到那么多的“巨婴”?

新西兰全搜索新闻直播间,对于独立自主,喜欢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的人来说,有时候遇到“巨婴”就会跟吃了翔一样难受,就想在现实社会中,拉出一个对话框,感觉后退到没有“巨婴”的地方。但是,我们有时候又在反思,国外虽然也有,但是为什么中国会有这么多的“巨婴”,是不是教育出现了哪些问题?

“巨婴是一个汉语流行词,本义是指体型巨大的婴儿,现在一般用于描述心理不成熟的成年人。巨婴的特点是只知道索取而不知道付出,而且心理脆弱,一旦出现超出预期的情况,就会做出过激行为。

但是归根到底,中国对于“巨婴”这个群体的容错率特别高,如果是发生在国外,肯定会被孤立,只能待在家跟“巨婴”们玩。我本来一位我的这种看法有点极端,在搜索了资料之后,发现很多中国人都是这样觉得的。

心理学家武志红在自己的第九本心理学作品中,将被撞后讹人的老人,婚恋论坛上遭吐槽最多的“妈宝男”,中国式婆媳大战的制造者,甚至历史上的皇帝与太后形容为“巨婴”。他说, “90%的中国人都是巨婴。我也是,一个活得抽巴的男人。”


以下是《第一财经》的报道

39岁那个春光明媚的下午,心理学家武志红突然发现自己“坏”到极点,差点就控制不住心中那个深藏的“魔鬼”。

当时,他正在为一个男子做心理视频咨询。他们的咨询已持续3年,彼此都很熟悉。男子谈起性爱经验,谈着谈着身体突然抽动起来,还不停打嗝。武志红紧急处理完他的情绪后,觉得自己也像《变形记》中的格里高尔一样变了身,成为一个巨大的黑色魔鬼:面露狰狞,充满破坏一切的力量,但又死气沉沉,无比安静。 “ 武老师,你怎么了! 武老师,你怎么了!” 电脑那端传来男子惊恐的呼喊,武志红依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,大概三四分钟里,脑海里一片空白。

“那是我第一次出现幻觉。很多人都说是个灵异事件,非常玄。” 3年后,武志红回忆说,那时自己的“黑化”程度也达到顶峰。那天过后,武志红想起一位来访者童年时反复做的梦:宽无边际的屋子里,有一只航母般大的苍蝇,全身散发着金属光泽,一直盯着她看。

武志红本科和硕士在北大学心理学,其间做了五年电话心理热线,后来在《广州日报》主持心理专栏。2007年开始做心理咨询,到2016年,处理的来访者有近300位。“灵异事件”之后,他重新梳理此前接触的个案,发现和他一样,大多数来访者在幻觉或梦中,都看到过类似庞大、幽暗而可怕的形象。进一步谈及婴儿时期的体验和回忆时,他们又提到了孤独。武志红认为,正是这种生命的最初时刻遭到忽视和拒绝,让人就像被诅咒了一样变“坏”,最后内心深处住进“魔鬼”。

在出版的第九本心理学作品中,武志红将这类人形容为“巨婴”,包括被撞后讹人的老人,婚恋论坛上遭吐槽最多的“妈宝男”,中国式婆媳大战的制造者,甚至历史上的皇帝与太后……“ 90%的中国人都是巨婴。我也是,一个活得抽巴的男人。”

“灵异事件”后的顿悟

中等身材,头发天然微卷,黑框眼镜后面一双大眼睛。按照中国人传统评判标准,微信公众号粉丝超过60万的武志红,从来都是那类脸上写着“沉稳可靠”的男性。从记事起,就经常有人说“武志红这个人很好”、“武志红不自私”。每次恋爱见女方亲友,总被认为找到可托付终身的人。

多年来,武志红也以这样的形象自得,甚至还有微妙的道德优越感。但不知何时起,他又讨厌起自己身上的“懂事”和“不给人添麻烦”,总觉得不自在。他把自己这样的人形容为“中国式好人”,“这是我很不喜欢自己的地方,希望脸上的这种味道能消散”。

2012年夏天,武志红开始有了微妙变化。一天夜里,他接连做了三个梦。层层梦境中,各种坏人形象逐一浮现。他有记录解析梦的习惯,以前梦中主角全是好人。当被最后一个噩梦惊醒后,武志红意识到,日常中的“好”和“讨好”,都是为了压制内心的“坏”。自己成为“中国式好人”的最重要原因,就是“心中住着一个绝望的内在小孩”。

按照弗洛伊德理论,梦可以指向遥远的童年期。武志红出生在河北农村。与绝大多数大人干农活,孩子在炕上散养的家庭不同,他是母亲一手带大的。家庭环境宽松,父母从不干涉他的选择,在经济上也是要10元就给15元,这形成了他自信的性格。可多年后回忆童年生活,印象最深的却是一种令人窒息而压抑的沉默。

2014年,武志红有了自己的精神分析师。一次深度催眠结束后,精神分析师提醒他,对接下来的一番话要有思想准备。“他说,一直以来,童年中母亲陪伴我的记忆都是假想的,我也是在孤独中长大。因为我爷爷奶奶极度强势,在村子里公开欺负我父母,让他们年轻时就有过轻生念头。我父亲一年内一口牙全掉了,母亲患上严重的抑郁症。她是在照顾我,但没有‘看见’我。”武志红平静地讲述着,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。重新唤起自己的成长真相那天,他大哭不止。

“魔鬼”释放出来后,武志红一度觉得自己“有点收不住了”。他将这样的心理探索比作挖矿,进入地心最黑暗的深渊后,被强大的恐惧击退,又被迫出来。直到秋天,一切才趋于平静,“这时内心‘白化’过程开始出现,觉得身体好像有一道光。到了这个地步,就彻底明白生命是怎么回事了。”

“有点像禅宗的顿悟。”近年来在中国传统文化上花了很多心思的武志红总结,“‘魔鬼’就是生命力本身,生命是一种被看见。人需要在关系中借助镜子照亮自己。”如果婴儿出生后,与母亲建立起亲密的关系,生命力就被祝福、被看见了,会转化为热情的、好的、五彩斑斓的生命。反之,就转为有破坏性的生命,或对内攻击自己,或对外攻击别人,怨恨、愤怒、鄙视、讽刺等,成为“巨婴”形成的根源。

巨婴最爱世界围着自己转

所谓巨婴,就是成年婴儿。身体上是成年人,心理发展水平却还是一岁以前的婴儿水准。“中国社会90%的问题,或者绝大多数的爱与恨,都和一个基本事实联系在一起,就是绝大多数中国成年人都是巨婴。

武志红说,婴儿和巨婴都有三个基本心理特征:共生、全能自恋和偏执分裂。6个月之前的婴儿,认为自己和整个世界浑然一体,一切需求都会被母亲满足,“我就是妈妈,妈妈就是我”,不需要沟通就知道你是怎样的。婴儿和母亲构建起一个母婴共同体,这是最原始的共生。

可是,中国人的集体心理发展水平普遍没有超过6个月,还停留在共生期。病态共生的表现,没有界限、以己度人、统一思想等。

“婆媳关系中,很多咨询者抱怨婆婆干预小两口的家庭生活,而丈夫并不反对。其实这里婆婆和丈夫之间的关系是值得研究的。巨婴的一大心理特征就是‘共生’,这意味着没有界限。所以中国的很多小家庭乐于啃老,认为父母的钱就是自己的。老人也喜欢干涉子女的生活。”

至于“妈宝男”,也是与母亲的共生关系没有脱离,妈妈永远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小宝贝,孩子也认可这种状态,导致进入社会、婚姻后出现很多问题,甚至婚姻破裂。

6个月前,婴儿还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,世界就该按其意志运转,“否则就会变成魔,恨不得毁了世界,或者毁了我自己。”武志红指出,全能自恋是巨婴最核心的心理,也是中国人人际关系复杂难处的根本原因。“中国男人多有皇帝梦,中国女人多有皇太后梦,这个梦的原动力,就是希望自己拥有无上权力,要整个世界围着自己的想象转。”正因如此,《甄嬛传》、《芈月传》等影视剧才大行其道。

经常见诸报端的老人倒地后反讹好心人的新闻,武志红认为也是巨婴心理的典型体现。“必须要找一个对象去归罪,这样他们的世界才能从失控状态恢复到控制中。所以,谁靠近他们谁最容易倒霉。”

而一旦共生关系破灭,全能自恋的意识被打破,自恋性的暴怒和失望随之而来,婴儿和巨婴都会产生偏执分裂的心理。“中国人普遍喜欢走极端,而且很多时候我们还以为是对的。”

2007年,武志红写下畅销书《为何家会伤人》,谈到原生家庭中可能存在的各种负面影响。此后,原生家庭对人的伤害逐渐得到重视,也推翻了“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”这一传统论调,“我觉得我就是那个戳破‘皇帝的新衣’的小男孩。”

《巨婴国》写完后,武志红也认为自己是从心理学角度,对中国社会和中国历史做了解析。“我们就成长在巨婴国。”他说,50后到70后是假成人、真巨婴,80后到00后则从内到外都是巨婴,“不然哪来这么多‘宝宝’的流行语?”

不要想着帮巨婴长大

从意识到自己也是巨婴,到2013年提出巨婴概念,再到去年写下《巨婴国》一书,武志红说,他终于实现了1995年的一个晴天,推着自行车走在京郊马路上,看着同学们在前面说说笑笑时,心里突然升起的强烈意愿——弄明白人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“生命都是要被看见的,而且在生命的最初,是要被别人看见,这样黑色的生命力就会变成白色的生命力。”巨婴倾向越明显的人,通常就意味着早期作为婴儿时,得到的满足比较越少。“所以我觉得中国人都是倒着养的。”在一次演讲中,他这样总结。

一岁前,孩子需要充分满足他的依恋和自恋时,母亲因为工作繁忙或是育儿知识缺乏,导致婴儿早期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,有些孩子甚至还遭受过严重的母婴分离,比如一直都是隔代抚养,或者给保姆养等。

等一岁到三岁,孩子自我意识萌发,逐渐进入人生中第一个叛逆期,不断说“不”、“我来”时,父母对他的控制反而增强,“你要听我的”。

六岁后,孩子需要往独立、自由的空间生长时,父母、老师、社会又要求他们“听话”。及至成年后结婚生孩子,父母又干预他们的恋爱问题,有些人甚至在孩子结婚后还放心不下,坚持要和孩子生活在一起。

“做你自己。最初是全能自恋的能量,后来是自恋的能量,再后来是性格攻击性能量——让它们表达出来,真实地活着,才可能把能量驯服。否则,这些能量一直都压抑着。展开自己的心,按照自己的心生活,这样才能成为成熟的人。”这是武志红对破解巨婴心理的建议。“我的很多咨询者刚开始也是‘中国式好人’,随着咨询的进展,他们逐渐变得挑剔、容易不满、充满攻击性,甚至无比嫉妒和斤斤计较,这时反而自在起来。”

至于他自己,也终于明白装好人没劲,还不如痛快点,和别人掐架时,那种感觉“很爽很舒畅”。经过一系列自我探索和痛苦挣扎,武志红自觉这两年的身体和心理,是42年来最好的。

不过他也提醒,不要想着帮巨婴长大,否则就是太自恋了。“成年人之所以是巨婴,一个原因是,希望能有机会再退行到婴儿状态,被好好满足。”

巨婴现象让中国人缺乏妥协精神

第一财经:在《巨婴国》中,你用巨婴理论对中国历史现象做了很多解读。但不知为何,我想起《狂人日记》中鲁迅先生说,历史书上都写着“吃人”两个字。你是否也觉得中国历史就是一部巨婴史?

武志红:鲁迅的发现,对我来说是一样的。我和你共生在一起,我还要全能自恋让你听我的。共生和绞杀存在于我们文化的各个地方,到处都在讲仁义礼智信,而其实是你要仁义礼智信,而我要武治。就是我来治理你,我来弄死你。我们都知道中国过去统治是儒家为表、法家为里。统治者学习的是法家,法家说“民弱则国强”,这是很恐怖的。我看韩非、商鞅著作的时候,有些话真的让我很害怕。

孝道也是一样的。《二十四孝》里,父母全都像巨婴一样,非常可悲。

第一财经:那巨婴现象是有历史延续的吗?现在和历史上相比,“巨婴病”的程度如何?

武志红:是有延续,但我觉得现在轻一些,因为受西方爱和自由观点的影响。特别是文化层次越高,巨婴的情况相对越少。因为他们会思考为什么一个人要听另外一个人的。文化层次越低,越觉得孝道重要,什么都听父母的。

另外,中国还是少年老成。特别是老人受孝道的支持为所欲为,反而表现得像婴儿。就算是老人讹人,出于孝道的惯性,也不会惩罚他。我们社会就是老人更有力量。

第一财经:你说巨婴形成的根源是在家庭,婴儿时期没有被充分看见和满足。但中国父母放眼全世界,几乎又是为孩子付出最多的。这种矛盾怎么理解?

武志红:这个我们可以做个很清晰的类比。我恰好在看张宏杰的书《大明王朝的七张面孔》,第一张面孔就是朱元璋。朱元璋为所有人,包括子孙后代都操心。他非常辛劳,但同时又规定了所有人怎么生活,而且规定得非常详细,包括三教九流怎么穿衣服等等,非常恐怖。他所谓的操心其实是种控制,用这种操心来换取全能自恋。因为我这么操心,所以你要听我的,这是全能自恋的终极表现。而且因为我是如此操心,所以整个社会都要听我的。

具体到普通人家庭,父母觉得我为你做的这一切,养大你,给你钱买房子,给你带小孩,我为你做这么多,这一切都有一个目的,就是你要按照我的意志来生活。我们整个文化都在鼓励父母怎么做都是对的。

其实中国的父母还是不懂爱。爱是我尊重你的自由意志,尊重你的空间。照我的说法,爱是看见,我看见你本来的样子,这才叫作爱。如果我很在乎你,但你必须听我的,按照我的方式来,这不叫爱,是控制。

第一财经:是否因为巨婴现象的存在,所以中国才在社会转型中出现很多心理问题呢?

武志红:转型中确实有很多问题。心理问题在哪里呢?巨婴是我们作为一个生命,从婴儿期就不允许做自己,这就导致我们一直没有把自己的生命展开。其实我们的生命应该展开,以好的事情鼓舞自己,以坏的事情淬炼自己,最终成为一个强悍的生命。但我们的社会一直不鼓励人按照自己的感觉去活。

社会转型期,我也有这样的过程,最初是什么事情都骂政府。但2013年的厦门陈水总事件对我来说是个关键转折点。陈水总是反社会的人格,他烧死公交车上47个无辜乘客,没有任何正确性可言,居然最初的时候(在网络上)被大家说成是英雄。当时我觉得非常震惊,说天啊,这么明显的错误为什么还被人认可?

后来我开始思考一件事情,我们都是巨婴,我们会找是谁导致的这些事情。在恶劣、贫瘠的丛林社会有明确的加害者和受害者,但在一个正常社会,经常找不到加害者,所以就变成经常是怪政府。政府确实是最容易被怪罪的,因为集中了权力。所以过去那些习惯性的解读,都有一个加害者导致整个社会的问题,但不会承认“我”也有问题。

这两年很多新闻都反转了,变成找不到明显可以怪罪的对象。这是一个机会,我们终于可以反思,我有什么责任,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很不同。当所有人都在反思我有什么责任,有权力的人、没权力的人,富人、穷人都在反思,我们才会进入真正反思。当我们学会反思,就意味着我们在学习妥协。我伸展自己的意志,别人也伸展他的意志。实际上很多中国人都缺乏妥协精神。

第一财经:《巨婴国》出版后,也有人认为,用巨婴现象解读中国社会历史事件有点“包治百病”,是把社会问题心理化、简单化了。你怎么看?

武志红:确实,我的解释还不够精细。但我还是可以自恋地说,中国当下的社会新闻事件,我认为90%能得到解释。我甚至可以夸张地说,这本书能解释99%的社会现象。但有一点,《巨婴国》对我们有很强的解释力,但对欧美社会主流事件就没有。欧美也有部分巨婴,但他们集体上是成熟的。

至于历史部分,确实,我不是历史学家,有些解读看起来不够成立。以后希望真的潜下心来研究我们文化根儿上的东西。三五年后我会写《巨婴国》的修订版。


以下是华东师范大学政治系教授的反对观点

“巨婴”是“民哲”概念

刘擎/口述 彭晓玲/整理

《巨婴国》的作者武志红先生在书中说,从大学时代起就想追寻人是怎样的,愿意把自己的经历向公众公开,这种情怀、探索精神和坦诚,在中国是可贵的。但我认为,全书还是不太严谨,既不能解释中国古代,也不能有效解释现代。这个概念更像是“民科”或者“民哲”。

一个最关键问题是,巨婴实际上承担的是“中介性的”概念。也是说,首先巨婴现象是需要被解释的,为什么会有巨婴的症状?同时,巨婴这个概念,又用来作为解释的概念,来解释其他概念。用社会科学的语言来说,巨婴在这里既不是自变量也不是应变量,而是同时作为自变量和应变量在使用。也就是说,先要解释什么导致中国人的巨婴状态,然后又用巨婴状态或者巨婴的特征去解释这些社会现象。

一般来说,解释一个现象是挖掘源头,比如中国社会老人的碰瓷现象,如果找到新的来由是有意思的。按照武志红先生的说法,巨婴是中国文化的产物,但他又用巨婴这个概念来解释中国文化的现象,这就涉及解释循环的问题。又比如用巨婴来解释孝道,但巨婴人格特点的形成又来自孝道。这也是一个循环的解释,犯了社会科学中基本的错误。

根据《巨婴国》的提法,巨婴概念包含三重特征:共生、全能自恋和偏执分离,相互之间是有张力的。这种提法涵盖了非常广泛的心理征兆或者人格状态。于是,概念可以无往不胜。比如解释中国人讲究集体主义、是孝顺的老好人时,用了巨婴中共生特征的一面;解释唯我是从、桀骜不驯时,又用全能自恋一面。三种特征中“总有一款适合你”,甚至可以解释人类的各种文化。

一个好的解释理论需要做差异化的描述。你能给出什么不是巨婴吗?当巨婴概念涵盖太广,没有做差异化分析时,方便地选取其中的三重变量或者维度解释所有现象,这在社会科学上是非常麻烦的。也就是说,这个理论不能证伪,所以巨婴这个概念特别吸引人。

如果能有力地抓住某些特征,让事情变得更容易理解,作为一个终极概念就是有效的。但现在的问题是,解释社会文化的现象是不够准确的,容易出现似是而非的情况。

每个人受到职业限制,特别容易从自己专业的角度来理解人性或整个社会现象,这在学术界叫“还原论”。比如经济学家认为每个人都是自利的、理性计算的,政治学家可能从政治的角度有自己的看法,心理学家也容易存在心理主义倾向。

武志红的书中,也有心理主义还原论的倾向。把一切事情理解为心理学的人格特征,以此来把握人性。但心理人格特征本身,是文化影响产生的。所以里面又有个循环的解释,用文化、社会、传统来解释心理人格特征,又用心理人格特征来解释文化、社会现象。既然这样,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从社会学、文化学来解释社会文化现象?为什么要这个中介呢?既不是自变量也不是应变量,除非这个心理学抓住特别有力的表达或有效的特征。巨婴概念由于内在含混,导致不能有效地分出什么时候是巨婴,什么时候不是巨婴。

确实,相当一部分中国人与其他国家人相比不太成熟,对自己没有非常清楚的责任意识。特别是80后、90后年轻人整体晚熟,比较天真,缺乏成熟的自主能力。巨婴概念抓住了社会现象中大家的某种感知,这也是作品吸引人的重要原因。但一个历史复杂、人口众多的国家的集体心理解释,还要从文化传统、社会教育环境、社会实践结构等方面来理解才更有说服力。作为人格概念的“巨婴”,是过于简单化,也是过于扩大化的解释。

当然,心理学对理解生活中的人际关系、社会现象是有帮助的。比如80后、90后独生子女现象是中国特定国情形成的,当时中国经济快速增长,父母也有能力尽可能满足孩子一切物质的需求。而且父母本身也是穷苦一代,愿意过度补偿在孩子身上,就导致80后、90后在很迟的时候都没有形成边界的概念,也就是武志红说的“共生”。

但我反对心理学还原论的做法,把一切归因于心理问题。因为心理与文化和社会环境相关,根本还是社会化的过程,心理特征的产生离不开其他学科视野。就像父母和孩子边界的形成,还是取决于个体父母自己的选择,这是挺重要的。


编后语:我觉得上述教授的观点可能是受到了武志红这句话的打击, “90%的中国人都是巨婴。我也是,一个活得抽巴的男人。” 因为当你所在的群体遭到标签话和符号化的时候,你就会主动去怀疑自己是不是其中的一个。确实不能使用标签化去描述所有的情况,但是我们要看到的是武志红的这部书是一个进步,因为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巨婴。此外,他是一位心理咨询师,那本书是他从业10年,与300多名来访者会面之后,总结出的著作。我觉得他的样本和研究方法是具有代表性的。《巨婴国》这本书在中国是禁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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