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传媒:当养老无依可靠,中国农村正在悄然承受什么?

在中国广袤的农村大地上,老龄化和社会保障缺位正交织成一道难以回避的现实图景。在某些偏远地区,老人靠着每年几千元的养老金勉力维生,有的还要在八十岁高龄时担起保安的工作,以补贴家用。在子女力不从心、医疗费用高昂的背景下,一些老人最终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终结痛苦。

一位农村老人的日常账本

在湖北某个农业和化工并重的小镇,一位近八旬的老人依旧坚持工作,每天在化肥厂门口看守大门。他一年的养老金只有1800元,却要支付医保、水电等开销,几乎所剩无几。这份保安工作虽然工资不高,却是他赖以维生的根本——除了春节,他全年无休,一人坚守岗位。

这样的岗位来之不易。上一份工作的化工厂因疫情停产,老板自杀,员工失业。他对曾经的工作单位依然心怀感激,哪怕当年的工资低于最低标准,毫无福利。

城乡养老金差距如鸿沟

这位老人的境况并非个例。在他的村庄,高龄仍工作者比比皆是。统计数据显示,农村老人收入中,仅42.7%来自养老金和医保等福利,超过三成则需靠体力劳动维持。而在城市,特别是体制内退休人员中,养老金可达六千元甚至更多。

这种悬殊背后,是农村养老体系的脆弱。在计划经济解体后,农村从集体经济转为个体承包,福利制度随之瓦解。多数老人只能领取最低档次的养老金,仅够维持基本生活。

农村土地的租金虽低,却对年迈者而言已是解脱。许多老人将土地转包,仅保留一块菜地自给自足。逢年过节,才舍得吃一次肉。

医疗支出如山压顶

医疗是农村老人最无法承受之重。根据统计,农村老人住院自费部分平均超过8000元,几乎等于他们全年的收入。新农合虽然提供了一定的医保报销,但覆盖范围、报销比例和报销限额普遍偏低,尤其是门诊费用,大多需自费。

慢性病成为“慢性开销”。一位年逾古稀的农村女性,虽受过教育,却因高血压、糖尿病常年需服药,每月药费自负上千元,全年报销额度早早用尽。她曾靠在城市摆摊、小本经营积攒下几十万元积蓄,却在返乡养老后迅速耗尽。

她的家庭不愿对政府多加指责。在农村,政府往往是一个命令的存在,老一辈人对政策理解有限,也就无法提出批评或争取更多权益。病痛与贫穷,都被视为“命”,唯有忍耐。

子女有心无力,养老重担无处安放

在传统观念中,养儿防老是农村的核心信仰。然而,现实中的农村青年多为进城务工人员,在城市中打拼本就艰难,再加上子女教育、房贷开销,已无力承担父母的高额养老或医疗支出。

有些中老年女性为照顾孙辈而进城,甚至成为无偿“保姆”。一位母亲辞职照顾孙子一年后,因无收入而焦虑,最终重新回厂打工,并支付亲家母工资来替她照料孙子。她说:“没收入,比什么都不踏实。”

而一些年迈仍在工地打工的“老小工”,多数没有劳动合同,长期无保障。受伤无赔偿、失业无补助,工地游走成了他们生命的常态。

社会支持网络的裂痕与韧性

尽管农村老人面临重重压力,他们仍试图构建互助式的养老网络——左邻右舍相互照应,谁家有事帮一把,谁生病了传个话。但这套网络无法替代专业的医疗和长期照护服务。

也有子女给家中装摄像头远程监控,但事故仍防不胜防。曾有一位高龄老人深夜跌倒,直到天亮才被发现,最终不治。这类事件并不罕见。

一个国家,如何让老去变得体面?

在老龄化迅速到来的今天,日本、韩国都在积极探索养老解决方案:如社区医疗与护理结合、养老金普及与家庭照护结合。而中国的农村养老仍以“自力更生”为主,制度支持有限。

这其中不只是资源配置问题,也牵涉到公共政策对农村的长年忽视。在基层服务严重不足、福利制度缺位的背景下,老人们不得不以劳动、亲情和邻里网络,苦苦支撑着自己的晚年。

当政策制定者高举“乡村振兴”之旗,是否也能听见村口老人的叹息?一个真正有温度的社会,应让每一位老人,都不必为一顿饭、一份药,和一个明天担惊受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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